第五十九章 请君入翁

想着要早起，又听说那边条件非常艰苦，不敢造次，几块鳄鱼串吃完，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除了死贵之外，比牛肉串还难吃，不过，也就是一个尝鲜价，物以稀为贵。

回到酒店还是比较早的。

一个晚上过着太监一样的生活，虽有美色在眼前，却只能看不能动，我好像就一个门卫，一个侍从。

早起早餐，张导说，早餐要吃好，今天开始就是忆苦思甜的减肥之旅。

能多吃就多吃一点好了。酒店的自助早餐比较丰盛，半个小时各种粥类，甜点，粗粮，吃饱了，加一杯美式咖啡。

结束了在国内段的体验，大同小异，好坏都无所谓，只是过渡，走一遍流程。

三个半小时赶往达东兴这个口岸城市，中午过后，要从这里出发，过境越南的芒街。

真的是那句：莫道君行早，更有早行人。

这是一个热闹，在距离东兴市还有八十公里的防城港市，我们的商务车已经到了第一个检查站，在这里拿批文，有了批文的游客才能继续往前走，我们到时，路边已经停满了等候拿批文的团队，导游们忙着等候拿批文，一边在安排游客照相，因为是走通行证，当年走护照需要签证，往这边走比通行证还麻烦。所以即使有护照的人也愿意花点钱换成通行证跟大部队一起走。

好吧，二十元一张相，没有讲价的地方，鬼才相信，这么容易赚的钱照相馆一个人吃得下去。照完相出来一瞄，一排过去五六家在竞争呢，只要有竞争就不会是暴利，而且价格还出奇地统一，必然是导游们沟通好的，我核了一下成本价，这样一个快照，晒四张相，没有胶片，十元足够有钱赚了，因为走的是量。

资料显示，每天走这边过境的上万人呢。

我们人少，但也得排队，挨个照了相，到处溜达一下，看看导游们都在干什么？这不过来蹚雷的，走得只能是暗访模式，导游界地方保护非常厉害，外地的全陪过来想要套出点真东西，还真不容易。好在我们现在是客人身份，没人防备。

隔这么远就拿批文，这听起来就操蛋，也不确定是不是地接导游弄出的幺蛾子，找着路边的房子，挂着牌，还真是一个办证大厅，不大，也不对外，好像专为旅游团队设计的，这一大群导游都在这里呢，看来还真不是骗人的。

真是把简单的事情搞复杂了，罪过，有些部门的人好像天生就喜欢这样，越是复杂了经过的环节多了，赚钱的机会就来了，而游客历来就是属羊的，又肥又笨还温顺，谁都可以咬一口。

回到车上等导游拿了批文，导游也是一肚子的火，这条线刚火，边防这一块盯着不放手，环节特别多，每个环节都要交一次钱。但又没有办法，没批文行不通。

走得是后台，对游客来说，除了照相花多几块钱，也还算省事，导游麻烦些。

周曼说这小地方的官就是官僚，张导说这里不想帝都，在帝都处长也是给人家端茶倒水的职务，在我们这里科长就已经走路不用低头了。

车行不到半小时，过一个检查站，批文有用了，上车的边防战士，对着批文核对人数，抽查身份证，搞得很是正规，这没批文就没办法过这个边防检查站了，而过了边防检查站就是进入了边境管辖区了，这里邻国的年轻人偷渡过来打黑工的不少，所以必须严查。

张导牢骚归牢骚，到这也只能乖乖配合，验证没有问题后，张导拿了批文，我们继续出发。

这一段时二级路，路上有些颠簸，季婕和我皱了皱眉头，心想ZH公司这帮大爷到了这里能

受得了吗？

“只有这条路可以走吗？”季婕问张导。

“是的，据说要修一条高速，不知什么时候动工？”

张导说这是提前给你们适应一下，要不过了那边你们受不了。

张导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晒成了古铜色的脸上难得的淳朴了一把。估计是想着要苦大家一起苦，有人陪着了，心里平衡不少了。

张导的讲解从拿了批文开始，一路上主要围绕着购物和赌场做介绍，这种我们行话叫洗脑。那时的游客洗脑相对来说还是比较容易成功，尤其许多人还第一次出国门，很容易被各种说法说服。

我们也表达出一些兴趣，总不能立马把导游的积极性给灭了，如果这样，那这一路也难有收获。一旦导游放弃了一个团队，那做事都是消极的，按行程给你走完就不错了，而我们过来时要看行程之外的东西。

到了东兴，张导将我们扔到一个餐厅，给张罗了一张餐桌，说了声他要去交相片交批文办证了，没空照顾我们的中餐，你们就在这里等着，一会有人上菜你们就吃着，吃完 以后在这里等候我拿证回来就过境，张导风风火火的，一路上我们算是看到了一辆跟一辆的旅游车场景，对上万人同时挤到一起过境的状况深有担心，看得出张导业务很熟，知道哪里是重点，早一分钟到办证大厅，早一分钟办好证件，然后过境，避开高峰，这做法是绝对正确的选择。

可是，这样，自己吃饭的问题就不好解决了。后来知道，这是多余的，办证大厅旁边吃的东西多着呢，等候拿证的时间足够好好解决掉肚子问题。

糟糕的是我们，因为是第一批，上菜还是比较快。

一会四菜一汤上来了，按照旅行社的操作惯例，一般是十人一桌，八菜一汤，四荤四素。我们人少，四菜一汤没有什么好说的，量上说得过去。

只是质量上实在不敢恭维，清一色的水煮菜，没有一点菜香，自然激不起一点食欲，况且我们是从酒店出发时是刚吃过早餐，到这里又马上要午餐，哪里能吃得下？

就这么一嫌弃，你连这点东西都吃不到了，陆续地，各路大军抵达酒店，地接社告诉过我们，这边的接待能力有限，各大餐厅都会挤满游客的。

我们看见如潮的人流挤进来，导游在张罗着安排游客，霸着桌子不用餐那是不可能的了，一个小个子的服务员过来问了声，你们吃饱了吗？话音刚落，手已经飞快地收拾我们桌子上的菜碟，尽管她已经看见我们连筷子都没有动过，这样问其实就是在说：吃不吃，不吃滚蛋，其他人要吃呢。

我们假装吃饱了的样子，离开餐厅到大堂找位置，哪里还有坐下的位置？黑压压的一片都在忙着呢，忙着什么呢？忙着存行李，忙着存手机，行李太多不方便，手机不能带过去，居然手机不让带，那时大家也都能接受，换了现在试试？

这存个东西比现在走个物流寄个东西都贵，行李一件一天二十元，手机也是二十元，况且不能把手机夹在行李里，团队统一走四天三晚，张导也说过这个事，但周曼坚决不存，说要带过去都要用得上的行李，只是手机只好按要求都存好了。自此开始，我们进入了没有手机的状态，我们只能傻呵呵地在酒店大堂站着等候张导过来找我们，如果离开就成失联人员了。

而这，才是我们进坑的第一步，引君进瓮第一步，把联系手段给断了，不仅存放手机和行李的回佣高的吓人，二八开，对了，酒店二。

我的问题不大，周曼和季婕两人挺遭罪的，外面的太阳很猛，太阳下是站不了多久的，大堂里人的密度几乎和昨晚的美食街可以媲美了，抠脚大汉之类的人也不少，硬是挤在仅有的几张沙发上做出各种不雅的动作。

“季婕，疯掉了，这才开始，这几天都这样怎么受得了？”周曼担心自己这趟不好走，更担心ZH公司这些人到时这样的走法会出问题。

季婕说先看看，说不定过去了好些点。

说真的，我也担心，依照我对地接的了解，越乱越好挣钱没错，但也越容易出事。

张导在我们的耐心到了极限的情况下出现在大堂，很容易找到我们：“对下证件，看和身份证是否有出入。”

“有问题怎么办？重新办？”我带着问题来的，碰到就问。

“不用，到验证大厅找人盖章，一百块一本，谁错谁出钱。”

“这不合道理呀，我们传资料过来时没错，出错证件当然不是我们的责任，为什么要我们掏钱摆平？”周曼问。

“没有为什么，只有是什么，如果不盖章也行，继续回去排队重新改，但今天几点能过就不知道了，我一天五十元，我是没钱帮你掏这个钱的，大不了就晚点到酒店了。”张导吓唬我们，不知道是否真假。但季婕相信，她知道这些地方很黑，解决问题用钱比用道理快捷。

相比当年的乱象，现在的情况真是好的不要太多，所以，社会一直在进步，历史的车轮都是这么推动的。

好在我们的证件没有问题，于是立马往验证大厅出发，在到达验证大厅的时候，一个被张导说是当地旅行社负责帮忙办理办证和通关事宜的女人过来接着了我们。

挖坑第二步，顺利交接。

导游毕竟是持证工作，那时旅游系统有过通报，关于这里导游被投诉的事情，后来大家把风险转嫁，找了个“办事员。”这些人专门负责协助导游带团过境，以此来获取游客信任。再行其他的事，当然不是好事。

我们到来时，口岸大厅已经挤满了等候通关的人，游客居多，也有做生意的边民。

两个人负责带着三个人，算是最舒服的团队了，但身边有的是大团，几十人上百人的团，这还真是件很繁琐的事，有个熟悉口岸情况的人带路帮忙确实很有用。

“排好队”几个战士不停地在维持这秩序，口岸大厅门前的空地上几百个人在听着导游念名字，按批文的名单顺序排队。

“季婕，确定要大批地走吗？看看。”场面看起来很乱，更让人觉得有失尊严，别说指望听到导游先生小姐的客气话，那念名字比老师叫学生还冷。和监狱叫嫌疑人没什么区别。

没听到的，排队慢的立马被骂。管你是什么身份。

“当然大批走，我和晓东到时轮流过来，带多一个帮手。教会两个就老带新，大家分摊一下就没那么辛苦了。”季婕看到的是导游的辛苦。周曼眼里只有客人的感受。

立场不同，观点也就不同。